【周黄叶】蝴蝶与嘉年华 3.3
要说最近荣耀江湖中最轰动的新闻，莫过于君莫笑是第二代智能NPC的事了。
荣耀江湖的游戏NPC智能化程度原本就是业内翘楚水平，而与智能化紧密相连的，自然就是游戏剧情的高度开放性。赫赫有名的特殊NPC们姑且不提，即使是普通NPC也很有可能在与玩家的互动中成为触发大剧情的导火索。
只是再高度智能的NPC，尽管会有着与玩家相似的面板，但也总是会在持续互动中暴露作为NPC的身份。而从发布会上发布的视频中可以看出，君莫笑已经到了足以以假乱真的程度。所有在游戏中接触过君莫笑，甚至跟他一起下过副本的人都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只以为这是个超一流的高手，完全没看出来他居然是个NPC。
而开海的领头羊、曾经参与过开海任务的某位不透露姓名的轮回成员表达了不同的意见，以只有NPC才能发布重大任务为理由，表示当初他们都以为君莫笑是NPC。但是因为江湖中同样存在着如蓝雨楼主之类担当重任的玩家，此理由并不成立……
“感觉这期还是少了些什么……”
群名为“江湖快报”的群消息里，传看完本期初稿内容，一个成员冒头说了句。
“我还是想多写写轮回！”主笔之一跳出来说，“只要涉及到一枪穿云的消息都卖的挺好的！”
“去昆仑扒一扒？按说他的人设是昆仑弃徒，说不定能在昆仑找到他相关的任务线索？”
“等等，都不是重点吧！明明重点是，快死线了稿子还没收齐！！”
“@柳琳琅 没交稿的醒一醒！你不是负责去采访你们剑圣吗，夜雨声烦的采访稿呢？？”
被艾特到刷屏、一直在装死的柳琳琅不得不拼死冒出头来，发了一连串哭的表情：“我找不到人啊！！只知道了我们阁主，阁主说他也不了解夜雨大大的交友状况……”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一期要我开天窗？？大家都看到了发布会的视频里最多的就是君莫笑跟夜雨声烦的剪辑，没有夜雨的采访这期根本就不成立！”
“也不至于吧（实在不行去翻翻夜雨的视频呗，我记得好像还有人给他做了剪辑……”
“联系不上也没办法啊，能联系上的平台和企鹅都给他留过言了，但就是没回！！我也要哭了！！”
“@鬼灯萤火 你行你上！”
电脑前，被艾特到的人脸上映着屏幕幽幽的光，他翻了个白眼，从QQ列表中翻出一个名字来，敲过去：“问你个事，你最近联系过夜雨吗？”
那边快速回过来：“没有。你怎么不去问他们阁主？老的小的随便逮一个问都比问我靠谱吧！”
“这不是他们两个都说最近太忙了没联系我才问你吗！”
“靠！我就不忙吗！最近我们这边所有人都在人仰马翻好吗！”
“你等等，有新消息。”
鬼灯萤火耐心等了会儿，见对方一直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你要是不怕爆马甲，就后天上午过来游戏楼。”
鬼灯萤火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敲开另一个窗口：“哥，后天上午的活动我能不去么，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就说我吃坏肚子了？”
很快，聊天窗口里回过来简单的一个字：“呵。”
游戏ID为鬼灯萤火，身兼江湖快报主编与虚空乐队鼓手双职业（虽然前一个是否为职业存疑）的李迅，一时陷入了人生的思考……
而连续一个多星期都在陪着甲方折腾，终于肝完了甲方的需求，到头就睡的夜雨声烦本尊、某位自由职业数年的黄少天，自然是不知道有人正在八卦与生命之间做着艰难的取舍。
他在电话声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混沌的大脑总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按下接听键，喊了声：“喂？谁啊？”
“我，喻文州。你刚醒？”
“对啊。”黄少天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他挠了挠头发不情愿地坐起来，“我说我怎么感觉有点饿……有事？没事我去叫个外卖。”
“我还能专门打电话来喊你起床么？”喻文州有些无奈，说，“你开下Q，通过一下叶修的好友申请。”
黄少天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叶修。”
黄少天把通话调到免提的同时隐藏到了后台，一边点开企鹅的图标，一边说：“你们叶总加我好友干嘛？被我的才华折服了？”
他为闪现的消息数量乍舌，滑动屏幕快速扫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又点了全部忽略，再点开消息管理器的时候，一堆好友申请中确实有个头像是简简单单的一片叶子的申请，ID就是真名叶修。
喻文州正在电话那头说着：“是啊，被你的才华折服了，想邀请你来我们公司。”
“真的假的？我面子这么大，还是叶总亲自来加我？”
黄少天看着平静地躺在好友申请中的那片叶子，没有按下通过申请的按钮。他盘腿坐在床上，没切换页面，手机丢在双腿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现在还不想去当社畜么。”
曾经跟魏琛前后问过黄少天要不要加入公司的喻文州闻言只是说：“你先跟人说几句就是了，这对你来说又不困难，你还怕多说两句话？”
黄少天撇撇嘴：“行呗。”
“那社畜的我就回去上班了，有事线上联系。”
“嗯。”
屏幕顶端标识通话中的绿色闪了闪，转而为灰，隐入幕后。黄少天盯着手机屏幕，点下了通过申请。
然而在添加好友的提示跳出来之后，黄少天都已经点好外卖、冲了个澡、刷好了牙还煎了个火腿蛋填填肚子，提出好友申请的那边还没有消息发过来。黄少天也不可能在叶修还没提的时候，自己先冲上去说一句“死心吧我是不会出卖我自己的”，也就随便把这事放一边，先看了看被自己“全部忽略”的那些消息里有没有需要回复的。
然后他看着大同小异、或明示或暗示的问题，总有种自己是不是醒来之后就穿越回了过去的既视感，以至于他还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电脑右下角，以确认自己真的没一觉睡起来发生了什么狗血剧情。
喻文州在QQ上的留言比他在电话里说得清楚多了，解释了一下叶修想把黄少天招进耀世游戏里专门研究游戏人工智能的工作室里，还提了叶修其实之前就看过黄少天以前做过的项目和写过的论文，只是之前一直忙得腾不出手来，才拖到发布会之后。
黄少天噼里啪啦敲键盘：“话都让你说了你们叶总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我直接跟你说我不想干是不是就能删他好友了？”
喻文州回复得倒是挺快：“看重你还不好？”
“我需要这个？”
喻文州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我继续工作了。”
“我上线去。看吧，这就是我不想上班的原因。”
关掉喻文州静止下来的窗口，黄少天又略过了各种问他是不是真的没看出来君莫笑是NPC的、问能不能引见君莫笑的、问他是不是又体会到了失恋感觉的——这个他发了个“呵”的表情包之后决定拉黑三天，会不会延长时间就看他还记不记得这人了。
翻到鬼灯萤火的时候，他想着这位吃瓜小能手肯定又是问八卦，本来打算直接跳过，手快眼睛快地还是看了眼窗口内显示的聊天内容。掠过要求采访当事人的撒泼打滚，最下面一条是：“等着我后天面基！！我一定会活着过去！！”
黄少天一头雾水，什么面基，谁要跟他面基了？
想着估计是错窗了，黄少天也就没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这会儿原本沉寂的右下角再度闪烁起来，那片叶子终于上线了。
“你可算上线了，文州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醒了么？”
这自来熟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很熟呢。黄少天自己都恍惚了一下，多看了一眼头像，确认这是叶修而不是别的朋友，也就回了句：“刚醒。”
“哟，话这么少，不像传说中的你啊。”
“什么传说中的我，你就像传说中的你了？”
对方输入中了一会儿，然后发过来一句：“哦？我不在江湖，江湖中还有我的传说？”
“你这是专门加我来夸你的吗叶总？？”
“呵呵，怎么，我不值得你夸？”
黄少天回了满屏的省略号。
说不准对方还真的笑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才回：“不开玩笑了，文州跟你说了我的目的吧，你考虑好了吗？”
没等黄少天回复，那边又连续不断地发过来几条消息：“前一阵子一直腾不出手来，这几天总算能喘口气了。我诚心邀请你来我们公司，薪金水平，我们不说是龙头老大，也是业界前列了。五险一金外加商保是肯定有的，你省个自己交的功夫多好？其他福利你可以跟文州老魏他们打听打听，他们比我熟，还是亲身体验。”
说着说着，他自己还感慨了起来：“还是财大气粗的感觉爽啊，换成当年，我就只能用梦想来忽悠你了，要不然只能把你打晕带走。”
黄少天真是难得对一个人持续无语：“打晕带走是什么鬼啊！！是不是还要绑起来三天不给水喝不给饭吃除非就范啊！你们早期的班底到底是怎么来的啊我开始感到担忧了！！”
“你猜？”
黄少天还真的随手打开尘封在硬盘里的标着“荣耀日志”的文件夹翻了起来，早期不定期发布在SNS上的工作室日志总是更新随机，发布人随机，内容还充斥着各种代号，不是老玩家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LY一直被人们猜测是一个姓刘的人，直到当年叶秋的消息爆出来，确认了大魔王LY姓叶，玩家们才意识到这可能是“老叶”的缩写。
他倒是不知不觉就去沉迷看日志了，差点忘了去看闪烁着的消息栏。想起来点开的时候，就见对面的LY本人又追问了句：“你考虑好了吗？后天上午给你安排个走过场的面试，面试完了来上班？”
“你就是这样招人的？”
“好多年没亲自上了，业务不熟练。毕竟现在都是人上赶着跪求来我们公司，需要我亲自出山的人才也不多啊。”
黄少天诚心建议：“你下次还是别亲自出山了。”
叶修回了个叼着烟的表情包，很是坚持不懈地没被他扯开话题：“来呗，后天见？”
黄少天的手指停在键盘上，食指敲了敲J键，抬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后天见呗。”
黄少天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搬个家。
这想法还没在他脑中构建完毕，坐在会议室里先敦敦敦喝水的黄少天一抹嘴，张口就先跟眼生的HR小姐姐抱怨起了自己跑来的距离和时间。
HR面不改色，微笑着说：“只要你正式入职，是可以提宿舍申请的。我们的员工宿舍就在园区里，只要你满足一定的条件，你的上司通过之后就可以住了。或者你也可以在与我们有合作关系的中介公司重新找房子，公司会有房租补贴的。”
黄少天问：“你们员工这么多，宿舍住得来？什么条件才能入住？很复杂吗？”
HR保持微笑：“单身。”
她的笑容真挚了些，还往前倾了倾身，盯着黄少天就像是盯着一个冤大头：“但是可以养宠物哦，只要不打扰到同事被控诉扰民。我们公司还有没被认领的猫，你要考虑认领一只吗？”
黄少天下意识往椅背靠了靠，扫了眼HR衣服上的猫毛：“不了，我更喜欢狗。”
HR坐直了，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微笑：“那太遗憾了。我们开始吧。”
在一系列的例行问答之后，HR收走黄少天填好的表格，说了声“稍等”，就开门出去了。黄少天百无聊赖地给喻文州发消息：“你住宿舍的条件是什么？真的是单身？”
“都有，单身宿舍多些。怎么，你要搬过来吗？”
“等过了我就提申请，HR来了。”
然而开门进来的人不是刚刚的HR小姐姐，而是韩文清。黄少天差点忍不住往后挪凳子，但是他忍住了，保持营业性笑容。他毕竟跟韩文清不熟，这种情景下也不太可能说什么玩笑话。就算真说了，估计两个人各自都笑不出来。
敢在游戏里跑去霸图冲着大漠孤烟这个NPC叫嚣的，就算嘴上说着“让韩老大出来PK”，百分之两百不可能敢在现实里去和韩文清当面对峙。法治社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大部分打游戏的宅男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上一回在电视里露面还是作为业内人士倡导打游戏不要忘记运动、顺便秀了秀肌肉的典范的韩文清……也就默默缩回游戏里去了。最多再买个健身房的卡，发个三天的誓列个七天的计划实施一点五次的好好运动而已。
虽说脑内已经刷过了大片弹幕，表面上黄少天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韩文清的提问。比起着重问职业规划和职位理解什么的HR，韩文清他没寒暄什么，直接面无表情地口述起了问题。虽说现在他主要是在管理岗，毕竟也还是个资深的技术人员，又是荣耀江湖的老班底，问的问题也就更倾向于游戏内的专业性。
虽说黄少天内心吐槽了一通还不如给他套笔试题去做或者直接上机走一趟，不过韩文清的问题也没有太多超过他的知识范围，虽说偶有停顿，稍作思考后也就迅速给了回答。毕竟他脑子转动之快也是从学生时代给老板打工就在业界出了名的。
待韩文清终于停下来，点点头说：“可以了。”
黄少天这才松口气，瞥了眼手机，居然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了。韩文清站起来，黄少天正跟着站起来，韩文清看他一眼：“还有一轮。”
黄少天：“……”
目送韩文清离开，他抓起旁边放的矿泉水就吨吨吨地又喝完了一瓶，随手划开锁屏跟喻文州吐槽：“三轮面试我简直想回去了！车轮战啊这是我是BOSS吗？？刚刚韩文清过来的时候真是把我吓一跳，怎么你们这的面试规则还是每个人来了顶头老大都要过一遍吗？还好我十分机智完美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根本难不倒我！”
“？第二轮面试应该是你们组长才对，怎么他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们组长谁叶修吗？”
“对。”
说曹操曹操就到。
推门进来的人套着印有游戏LOGO的T恤，淡定地坐下，淡定地问了几个轻描淡写的问题，让黄少天自己陈述了一下自己的游戏经历和项目经历，展望了一下在耀世会有的涨薪空间和工作环境。在他说完：“那么接下来我会和其他两位面试者一起讨论一下你的面试情况，三天之内……”
他话音未落，又有一个人顶着跟他一摸一样的脸推门：“我把人带走干活了啊。”
“你来干嘛！”
进来之后就没做过自我介绍的人瞬间破功，对着外面的人喊，“带走什么，还没签合同！”
“那赶紧签啊，快点，我们组的小朋友们一听到有人要来分锅都要敲锣打鼓了。还有，日理万机的叶总，你穿着我的T恤干嘛？”
日常西装、被自家哥哥称呼为叶总的叶秋冷漠地说：“什么你的T恤，我没有，我从家里拿的。”
叶修挥挥手：“无所谓了我再去前台拿一件。哎，那谁，黄少天，跟我走吧。”
黄少天：“？？？？”
叶秋无语：“什么走走走，你以为还是以前你小公司的时候？还要过流程准备东西最快下周才能入职……”
叶修说：“你不是想把我人抢走吧，我跟你说啊就算让你今天来替我面试了也不代表人会给你啊，我等着用人呢。今天真不能签啊？什么流程要走？加个急呗，等不到下周了。”
叶秋一脸虚弱，也没心情没精力再尝试假装自己是叶修了，站起来跟叶修站一起的时候，身材笔挺的弟弟明显比倚在门边双手交叉抱胸的哥哥看起来高点。
“给你加急就是了，那也得最早明天。”叶秋把哥哥拎直了，又拖着他往外走，回头跟黄少天说，“麻烦你等等，一会儿HR过来跟你确认其他事。”
黄少天回了个“知道了”，探头出去，就见兄弟两越走越远，拐进了另一个房间里。没过一会儿，HR小姐姐抱着文件出来了，走进会议室里，向着黄少天笑了笑：“叶总已经交代下来啦，不过你今天没有带相关证件和复印件，还得明天来一趟，祈祷你明天别被叶修抓壮丁呀。邮件我一会儿就发你~”说着，她递过来一份册子，“这是我们宿舍区的说明册子，如果你要申请的话，可以明天一起带齐资料过来申请。”
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老气横秋地叹口气：“你也是被叶修抓过来的吧，你们组可忙啦。虽然我们公司不提倡加班，但是你们组是游戏楼加班频率最高的一个了，还个个精神抖擞地表示人生圆满我超快乐。你来了之后也要注意身体哦。”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小小声说，“不要忘了视频更新，夜雨大大！”
敢情这还是个粉丝。
黄少天笑：“看你说的惨状，我可不敢保证了。”
女孩忧心忡忡：“要不我不给你发邮件了？”
“哈哈哈哈。”两人正站走廊上不知不觉聊起了天，韩文清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路过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噤声，一个蹑手蹑脚地跑了，另一个若无其事状去前台附近看了一圈奖杯，然后镇定自若地去等电梯了。
他看着电梯正在增加的数字终于到了5，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黄少天侧过身打算等里面人出来了再进去，没多瞧是什么人——就这个没多瞧的片刻功夫，他得了从里面冲出来的这人一个熊抱：“哎呦夜雨太巧了吧你在等电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赶不上了！事情办完了？来来来我请你去楼下喝咖啡我有券！”
“靠，你谁啊！”
黄少天立刻挣脱，上下扫视了一下。眼前这人一身普通宅男看着觉得潮爆了的黑色装束，耳朵上带着单边耳钉，头发还挑染了红色。哪怕是跟刚刚见过的妹子相比，这人的妆也太浓了点，难不成是从园区最里面的耀世娱乐跑出来的家伙？
他还真是猜对了。被黄少天暗自嫌弃的这人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先主动道歉：“对不起啊我跟人打听到了你今天要过来，所以来拦路了。作为赔罪我自爆个马甲……”
“鬼灯？”
“BINGO！不愧是你！”
“废话，你不是给我发了今天面基的消息吗，你还真是没错窗啊？”
“当然没，错窗这种低级错误我这种资深人员怎么可能犯？”鬼灯萤火拍着胸，见里面的前台已经看了过来，按下电梯按钮就拖着黄少天又进去了，“我还以为你是没看到，结果你就直接无视我了啊！虽然我也不是很意外……”
“没想到你还是个潮男？”黄少天说。
鬼灯萤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嘿嘿一笑：“呃，舞台效果，舞台效果，我日常很朴素的，我们全家……呸，我们全队都很朴素，真的。自我介绍一下，李迅，不过你还是叫我鬼灯吧。”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三楼，李迅问：“话说你今天来干嘛的？”
“这你没打听到？”
李迅摸摸鼻子：“没啊，我只是收到消息说今天你会来，差点没赶上，我妆都没卸！”
这会儿他们坐在了咖啡厅的角落里，李迅去点了饮料和甜点回来，唉声叹气。只是他还没抱怨几句呢，端着餐盘过来的女孩在放下点餐之后还多放了一张签名版在李迅面前：“李迅大大，求带签名！”
李迅习以为常地把签名版收起来，问了声：“谁的？”
女孩举手：“还是阿策和轩哥的！给我朋友带的~”
“行行行知道了，签好了我有时间就放楼下前台，让前台跟你说。”
“谢啦~”
黄少天埋头搜索了会儿，在女孩走后才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李迅：“靠，你们乐队还挺有名的啊？还真是跟游戏里的虚空有关系啊？”
李迅眼神更复杂地看着他：“你完全不知道我也真是很意外了……哎这个不重要，不说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一支笔，比起乐队鼓手看起来更像是打入敌人内部的狗仔。他翻开笔记本，强行把话题扯回之前被打断的：“你今天是来干嘛的？还是被邀请来参加什么活动的么？还是又要做新的视频了？”
黄少天吸了口自己的奶茶，看看时间还早，倒也不急着回去，随口答着：“来面试，明后天可能就要来上班了——这个你别瞎写啊！”
“知道知道，你不说我就不说，我要说了你就爆我马甲呗。我就问问。”李迅虽然没被人知道过他的三次元真实身份，但是他对黄少天的经历还是有所了解的。
名为夜雨声烦的ID早期还不是赫赫有名UP主的时候也是发过各类视频，除了娱乐向视频之外，当年还是学生的他还发过专门解说AI的科普向视频和分析现有产品的视频，弹幕里迄今为止还有不少自称学弟学妹或同行业后辈们前来打卡瞻仰。
普通观众看不懂，也没法从他一秒不停嘴速超快还没配字幕的这些早期偏向自嗨的视频里找出重点，不过倒是不妨碍很多新粉也会慕名去打卡，看不到一分钟就火速撤离留下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你是面试上次发布会那个组么？恭喜恭喜，据说这个组算是现在游戏部门里福利最好的一个组了，毕竟组长是叶修嘛。”李迅很没诚意地口头发来贺信，然后生硬地转入自己想问的话题，“我们最近要做关于君莫笑的专访，没有你的采访是不完整的专访！夜雨大大你有什么自己想分享的吗？”
黄少天叼着吸管，斜视他一眼：“呵。”
李迅恍惚间从此时的黄少天身上看到了很多熟人的影子，不知为何甚至一秒想起了会在自己捅了娄子的时候，对自己报以混合双打的正副队长……
他晃晃脑袋，坚强地重回现实：“我把X站上面的剪辑视频都看了！最近已经连只有几千播放量的夜君视频都被刷爆了，夜雨大大你真的不通过我们给哭着喊着虐爆了的粉丝一点反馈吗？”
黄少天已经喝完了奶茶，开始吃甜点，冷漠地说：“没有。都想太多。”
天聊死了。
李迅简直泪流满面，他开始怀疑自己今天见的是个假的黄少天，不由得深深反省自己不应该沉迷虚无的浮华，应该去跟公司的外联部门啥的取取经或者直接改行去耀世旗下的娱乐杂志打打工——当然后者只是想想就算，毕竟他真的不想被脸按键盘。
眼见着今天的沉默寡言版黄少天快要吃完甜点开始看表分分钟就打算弃自己而去，李迅灵机一动，凑过去小小声说：“要不我们八卦换八卦？”
黄少天给了他一个“你自己领会”的眼神。
李迅假装没看懂，神秘兮兮地说：“你今天是叶修面试的么？你看见他手没？”
“叶秋面试的。”
李迅：“……我……兄弟你挺受重视啊哈哈哈哈哈…………”
“就算是叶修面试的，我看他手干嘛？男人的手有什么好看的。”黄少天无情地吐槽。
李迅严肃地说：“你别说，小道消息表示不少匿名人士纷纷认为叶修都可以去当手模了……啊呸不是，我不是要八这个，我是说你要是看到叶修的手，就会看到他左手戴了钻戒！”
黄少天没什么反应：“哦，恭贺新婚啊。”
李迅一说起八卦来自己就上头，高高兴兴地把手机相册打开给黄少天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另一个戒指戴在谁手上吗？”然后他迅速自己揭晓了答案，强行把翻到某张照片的手机推到黄少天眼皮子下面。照片上，中指戴着戒指的手搭着一本书，显然手的主人正在读书。
往后翻一张，显示出了被偷拍的人的全景。
在整张照片中，小小的钻戒已经很难分辨，然而戒指主人即使只有个模糊侧脸，也足以让看到这张照片的人看出他是谁。
周泽楷。